《晨间诗语》如此最好
最近总是想起一些往事,而且还都是距现在比较久远的事情。特别是一些年少时候的回忆,像台湾的洪醒夫先生所说的那样,有些事是过眼烟云,倏忽即逝,有的是热铁烙肤,记忆长存。有些像是飞鸟掠过天空,渐去渐远;而有一些事,却像是夏日的小河、冬天的落叶,像春花,也像秋草,似无所见,又非视而不见。这些大多都是细碎的事物,平时不去想时,总觉得什么都没有,可是一旦想起,便历历如绘。
一旦想起,历历如绘。你明白这样的体会吗?『要是有些事我没说,你别以为是忘了,我什么也没忘,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。不能说,也不能想,却又不能忘。』史铁生先生在《我与地坛》里如是说。
关于新近发生的容易抛诸脑后,关于遥远闪烁的自动跳出弹幕。起初我以为只是我自己是这样,后来跟朋友们聊天,大家其实都一样。所以,可别说是我记性好,其实什么都是这样:你王顾左右的那些不住挠你,你不置可否的那些渐离你去。没有挥别,混沌的过往在该画下句点的时刻总也抓不住;不说再见,下一个破晓同样如期而至。
这几天翻检一些旧物,激活了久已飘散的时空里的一些人、事、物。十多年前的我,是一个典型的『文学少年』。那时我正在读高中,和很多县城学校的状况一样,在高考升学率这个高于一切的指挥棒的挤压下,我所在的县二中的『太阳谷』文学社,早已是名存实亡,好多年都没出过社刊,更没有举办过社团活动。刚上高一的我,怀着一腔热忱,竟然萌发了要『复兴』学校文学社的想法。于是,我召集了一帮与我志同道合的同学,大家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开了几次会,草草地讨论出几条可以付诸实践的操作方案,就撸起袖子干起来了。
当时正是许巍的专辑《时光•漫步》流行的年代,我们中间的一位同仁,即后来毕业于兰大新闻系、目前就职于我省媒体界的知名记者徐爱龙先生,那时他是许巍的铁杆粉丝。想想那时的我们,每个人都是那么斗志昂扬,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闪耀着理想的光芒,仿佛谁都没有想过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功,但就是一拍脑门、义无反顾地做下去了——当然,我们成功了,尽管那样的成功是极其潦草又鄙陋的,因为限于我们的条件(主要是钱的问题),印刷出来的刊物质量很差。至今我还记得我起草的倡议书的标题叫『缪斯的崇拜者们,联合起来』,而最终『编辑出版』出来的刊物,也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取名为『文曲星』。
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拿到刊物时那比激动的心情。生活在本世纪初的我们,怀揣着一个无比朴素的梦想,尽管我们的面容稚拙,我们的着装朴素,但我们的理想是高远的、诗意的。因为,我们彼时的内心是一种充满富足的感觉,我们在安分地做自己,以及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。在《文曲星》的创刊号上,为我们题写刊名的是我们县当时最著名的书法家于三先生,而有一篇刊登在杂志上的文章令我至今记忆犹新。一位姓魏的同学(原谅我已记不清他的名字了)写了一篇类似于小小说一样的故事,里面提到了我,他预言般地写道,我未来就是杂志社的『主编大人』,云云。
如今的我,似乎印证了当年的『雄心壮志』,也戏剧性地对应了那位魏同学对我的『期许』,如愿以偿地成了一名真正的编辑,但这并没有令我感到多么的荣耀,我深知,这是我忠于内心的选择,而每个人都应当尽量地忠于自己的内心。
台湾作家蒋勋在他的一系列作品,如《生活十讲》《品味四讲》等中,孜孜不倦地为我们讲述着他所理解的生活美学,而在我看来,最值得推崇和遵行的生活美学,应该是去经历,去感受,去痛,去哭,去开怀,去犯傻,去陶然,去清醒……生命的形状就是这么一点点勾勒并刻画出来的。就像我当年为了一个清晰又模糊的想法努力了一把,等到一段时间过后,不管结果怎样,也无论是旁观者还是亲历者,你不能轻巧随便地说我两手空空,我也不能不对你的白日梦动容,这恐怕就是经历人生最重要的收获吧。
从遥远往事中忆起的种种,如此遥远,也如此嘉好。从每一个阶段,在自己的生活的当下,如朱光潜先生教导的那样,尝试选择一个稳定的兴趣, 去填平生活的不顺遂, 交付过热爱,必有回响。 让它带你去见识生活的美意。
如此,最好。
(编辑:王婷婷)